在关于奥斯维辛的故事汇中,《利益区域》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抓住观众的目光,它的表现方式与以往经典的《美丽人生》、《钢琴家》、《辛德勒的名单》和《穿条纹睡衣的男孩》等作品有着显著差异。面对历史的暴行,我们通常期待电影以刻画残酷、唤起共鸣、诉求人性的手法予以揭露和谴责,但《利益区域》的做法,显然没有打算迎合这种期望。
实际上,电影以鲁道夫这位奥斯维辛集中营指挥官及其家庭为轴心,拓展了围绕梦想生活的叙事,整部影片洋溢着平淡而克制的风格,没有非常完整的故事线索穿越始终,可谓是在唤起思考方面稍显无力。尽管部分观众讥为昏昏欲睡,但这并不是说电影无趣,相反它是在透过截然不同的方式,让人深思。
《利益区域》刻意避开屠杀的直观描绘,而是展现一个近乎田园牧歌式的平和生活。电影没有利用叙事上的特权,也没有用语言和表演过度渲染人物情感,相较之下,观众于是不会被同情心或者压抑情绪左右。它以一种“去奇观化”的途径来呈现,将历史的惨烈局部围绕在一个不可见的境外,只有通过观众的想象力与影片中的寒冷表情与声音相衔接来体验一种后知后觉的恐怖。
这种对比手法贯穿了影片的每一个场景,将观众从悠扬的乐草生活中唤醒,让人直面背后隐隐的战争氛围。无人面孔的简约风格使剧情聚焦在鲁道夫和其家庭的生活之中,随着剧情的推进,观众由最初的日常生活观察,逐渐被逼至一个惊觉,感受到隐藏在和谐背后的不义。
电影最令人称赞的设定在于,它让所有真正的故事都处于画面之外,观众需要通过声音的诱导来建构出一个更为立体和高对比的世界。鲁道夫在影片中的活动,包括他的工作、调任以及最终的“穿越”,都通过迂回的声响进行剧情铺垫,制造出一种极致的反差感。
《利益区域》将德军生活视作一种被历史包围的动物园,仿佛时代的主导者们正生活在一个隐藏且被剥夺的矩阵中,不断用压抑的造型设计,例如门框和通道,来暗喻着深层的地狱景象。这部电影以一种静默的叙述力量,提出了对于罪行和历史的反思。
从《利益区域》中可以看出,历史题材影片并不需要过分依赖之前作品对于历史的铺垫与深度描绘。它利用声音作为叙事的关键元素,将集中营的尖叫和挣扎变为背景噪音,用这种几乎可以触摸的声音来激发观众想象出屏幕以外的那个世界。
最终,电影完成了一次无声的穿潮,将墙内外、历史与未来的对话与审视无声地铺陈。透过此部电影,我们理解到直观的暴力远没有那虚假的和谐来得更让人不寒而栗,它留给观众宽广的想象空间,使得看似平静的画面蕴含着更深的恐惧与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