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波导演的电影《大象席地而坐》是一部动人心弦的作品,细腻描绘了中国东北部小镇居民无望的生活。2017年十月,胡波以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部影片成为他留给现代中国电影的一笔浓墨重彩的遗产。
这部电影所探索的主题并不新颖,涉及校园霸凌、家庭关系的疏离、具有侵略性的邻里关系及不道德行为等,但胡波对个体疑惑与焦虑的深刻体认,使得影片脱颖而出。他将角色内心的复杂情感转化为具体的影像,成功地把多线叙事编织成一个看似近乎“真实电影”的作品。
影片的叙事线交织着四个主要人物:于城、韦布、黄玲和王爷爷。每个人物的故事都通过细腻的情节推进呈现出来。影片以城镇的日常生活为背景,通过剪辑让每个角色逐一登场。于城和他朋友的妻子之间的故事为影片提供了名字,这来自于一个关于马戏团里一头不动的大象的故事。
于城的生活异常复杂,他敦厚冷漠的外表下隐藏着内心深处的骚动。虽然他有时表现得冷酷无情,对亲缘关系的观感也颇为勉强,但当面对他朋友的死亡时,于城流露出了关切与自责。他并不是一个彻底的坏人,而是一个被困在自己思想中的迷茫青年,与世界格格不入。
影片的主要焦点在学生韦布身上。韦布一直处于与总是施加口头暴力的叔叔的对抗之中。故事开篇,韦布经历了两次重大冲击。他发现他的父亲因贪污丑闻失去了工作,此事出自恶霸于帅之口。此外,韦布为保护朋友李凯而与于帅产生了肢体冲突,使于帅意外受伤,这让他深恐遭到报复,于是开始了逃亡之旅。他从叔叔的公寓逃走,决定前往满洲里看望那头马戏团里传说中的大象,但他并不知道那只大象的特殊故事。
韦布还遭受了第三次重大打击:他深爱的奶奶在睡梦中去世,这让他失去了心理庇护。随后又发现李凯向他撒谎。韦布的内心虽然充满困惑和悲伤,但他坚韧的意志和决心让他在逆境中保持了正义感。
其他两个主要角色,黄玲和王爷爷,各自有着独特的故事。黄玲与学校副校长有一段情事,并因为母亲的病态关心而被迫维持这段关系。她理解并尊重韦布,但最终她被迫选择与韦布一起逃亡。王爷爷则是一个温柔的角色,与家人的冲突让他走向绝望,最终自愿进入养老院,哪怕怀着对未来的沉重忧虑。
胡波巧妙地通过次情节将主人公们的故事线交织在一起,进一步渲染出影片背景环境的险恶和人物关系的复杂。每个主角都曾信任过某人,但无一例外地都被辜负了。他们不得不面对扑面而来的困境,生命中的苦难让他们不断思考存在的意义。
死亡是这部影片中的核心因素,有四个人物在影片中死去,其中只有一个是老人。这使得影片笼罩在深深的苍凉氛围中,但影片并不是完全悲观的。它强调了坚韧不拔的内心力量和道德上的质疑,比起同类影片更具感染力。
尽管《大象席地而坐》的风格与技法看似独立电影,但它实际上由冬春影业制作。这部影片在胡波去世后版权交由其父母。影片结尾终于出现了那只被频频提及的大象——以一种听觉而非视觉的形式。黑暗中车站的旅客踢毽子的静谧场景,象征着对未知未来的不安与渴望。大象的吼叫,仿佛是对现实的不满,也是对既定命运的反叛。